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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岸从乌克兰战争得到的启示,不应只是“备战”,而是如何“避战”。 |
中评社╱题:乌克兰战争给台海两岸的启示 作者:赵春山(台湾),亚太和平研究基金会首席顾问、淡江大学大陆研究所荣誉教授
【摘要】台湾不是乌克兰,中共也不是俄罗斯,美国在台、乌的利益更不一样;但异中有同,同中有异,台湾面临的安全困境,可能比乌克兰小,也有可能更严重。我认为两岸从乌克兰战争得到的启示,不应只是“备战”,而是如何“避战”。俄乌作战的结果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两岸都不应轻启战端。
1998年5月2日,当美国参议院正式批准北约扩张后,有“冷战之父”之称的美国资深外交官肯楠(George F. Kennan)就预言:“这是一埸‘新冷战’的开端。北约一旦扩张,俄罗斯会逐步做出对美国相当不利的反应。”肯楠的话一语成谶。
美国总统拜登对俄罗斯本就没有好感,一度视俄为美国的首要战略竞争对手。随着乌克兰战争局势的升高,拜登对俄罗斯总统普丁的形容,也从过去的“刽子手”,转变为现在的“战犯”,拜登今年3月的欧洲之行,26日在波兰华沙发表演说时,脱稿直指普丁“不能继续在位掌权”。尽管白宫事后试图转圜,但美俄关系仍频临破裂的边缘。
从冷战时期的经验看,美苏关系影响中美关系,而两岸关系则受到中美关系的影响。进入“新冷战”时期,上述三个双边关系,都出现了重大的变化。中共领导人习近平说,“世界正经历百年未有之大变局”,大国关系将是其中的一个变数。
壹、北约东扩启动“新冷战”
普丁以反对北约东扩为名出兵乌克兰。冷战结束后,北约分别吸收了中东欧及波罗的海国家,使俄罗斯逐渐失去战略缓冲空间。中共支持普丁的立场,认为“任何国家的合理安全关切都应尊重”;但俄罗斯承认乌东地区“两小国”独立的举动,让基辅因内部出现“国中之国”而坐立难安。国际政治研究显示,当一个国家的安全需求,从“相对安全”提升至“绝对安全”时,所谓“合理安全”,就成了扩张主义的代名词。
肯楠战后设计的围堵政策,目的就是为了遏制苏联势力的扩张。在欧洲,推行此项政策的具体产物即是北约。就西方国家的观点看,普丁出兵乌克兰还有他潜藏的一个野心,即扩大俄罗斯的地缘势力版图,恢复昔日帝国的光釆。苏联解体让许多俄国人“若有所失”,他们抱怨西方承诺提供的经济援助“口惠而实不至”;对于俄国从世界超强落至向外“摇尾乞怜”的地步,感到不胜唏嘘。
乌克兰战争加深了中美两国的战略亘疑。美方一直认为,中俄两国领导人在北京冬奥期间的会面,中方事先应从直接或间接的管道,获知俄罗斯军事行动的讯息,但中方没有加以阻止。当然,中俄两方都否认美方上述的说法。中美双方曾针对乌克兰问题,多次进行高层协商,包括中央外事工作委员会办公室主任杨洁篪与美国国家安全顾问沙利文(Jake Sullivan)3月14日在意大利罗马的会晤,以及习近平和拜登3月18日进行的视频连线通话,但皆未取得实质进展。
在“习拜会”中,拜登提到“四不一无意”的说法 :“美国不寻求同中国打‘新冷战’,不寻求改变中国体制,不寻求通过强化同盟关系反对中国,不支持‘台独’,无意同中国发生冲突”。拜登此说被认为对中共释出善意;但中共质疑美国是否言行合一,以及行政部门能否具体落实。
中共对美方关注的乌克兰战争,也以“三不”来回应:不以“入侵”谴责俄罗斯的“特别军事行动”,不加入西方对俄罗斯经济制裁的阵营,以及不承认对俄罗斯作战提供军事和经济援助。习近平认为中共对如何处理乌克兰危机一事,会“独立自主作出判断”,显然不想被西方带进这场战争的漩涡。
这次“习拜会”的最大共识是:双方都支持以外交方式解决危机。但习近平套用中国的两句老话:“一个巴掌拍不响”和“解铃还须系铃人”,指出关键是“当事方”的俄乌之间,以及美国和北约与俄罗斯之间应开展对话,“解开乌克兰危机的背后症结,化解俄乌双方的安全忧虑。”中共显然不愿充当“调人”的角色。
贰、乌战凸显俄罗斯的国际角色
乌克兰战争打打谈谈,前景未卜。《纽约时报》专栏作家佛里曼(Thomas L.Friedman)盘整了下列三种可能出现的结局:
一是“全面的灾难”(the full-blown disaster)。普丁必要时会杀害更多人和摧毁更多的乌国基础设施,以消除乌克兰作为一个自由独立的国家和文化,并且颠覆乌国领导阶层。
二是“骯脏的妥协”(the dirty compromise)。若乌克兰军民在俄军闪电战中挺得够久,让经济制裁造成俄罗斯的经济严重受损,从而促使双方被迫接受妥协。妥协的内容包括:以停火和俄军撤退,交换俄国将本已实际控制的乌东地区纳入境内;乌克兰明示永不加入北约;美国及其盟友同意取消对俄经济制裁。
三是“救赎”(salvation)。俄罗斯民众效法乌克兰人民目前的表现,鼓足勇气和决心争取自身的自由,把普丁驱逐下台。
佛里曼是从西方的观点作出“想定”;我认为“新冷战”如果像肯楠所说,是滥殇于北约东扩,则俄乌战后形成的国际战略格局,会因意识形态对抗和地缘政治利益冲突,出现一个与冷战时期截然不同的风貌。因为,敌我关系改变了,相关力量对比也产生了变化。
俄军因错估形势出师不利,遭到乌军顽强抵抗。无论战争以何种型态收场,俄罗斯的国力都会严重受创。但俄罗斯地大物博,它的“基本盘”还在,尤其是军工实力。何况,这场战争已突出了苏联解体后的俄罗斯国际角色,俄罗斯在战后形成的国际战略格局中,仍占有一席之地。或许这就是普丁发动这场战争所要达成的一个政治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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